更新时间:2023-01-24 10:06:26作者:佚名
不同于现代社区中常见的薄弱邻里关系,在临校区域之中,由于空间使用者来自同一个或几个高校,相互处于同一个关系网络,因而这里更接近熟人社会或口碑社会。社区自我反馈,能在极短时间内产生作用:比如,一个环境卫生较差的食肆,或一个偷换零件的电子产品店铺,其恶名将在这张关系网中大量传播,不良商家由此被驱逐;而环境较好、价廉物美的商家,则会在这张网中美名远扬。
此外,得益于接近熟人社会的社会体系复旦大学迎新系统,在一些临校区域,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现象: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北京大学与清华大学的饭/菜票曾一度成为中关村中除了国家发行货币以外的另一种等价交换物;而在日本,东京大学临校区域中的商家,愿意让东京大学的学生因其忘记带钱或带钱不足而暂时赊账。虽然有造假、不认账等潜在风险,但这些高校在其临校区域中的良好口碑以及其社区完善的自我反馈体系也为其加上了一道保险。这在当代日益冷漠的城市邻里生活中是很少见的。
同时,临校区域很重要的功能是,满足校园师生的生活所需,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在一定步行距离内,几乎所有生活所需都能满足。这得益于成熟社区的自我反馈作用,过量的供给与短缺的需求都会由此调整。这也是部分高校毕业生在毕业后会选择回到临校区域生活的原因之一。
当然,线上购物、外卖平台等,正以更加便捷的方式满足着师生的需求。这也是目前国内大部分临校区域开始业态老化、失去更新动力的原因之一。但是,高校师生的线下社交需求依然能在临校区域中得到一定满足,这或许也是未来临校区域的发展方向——强调体验生活、体验城市、体验空间等精神层面的需求,而不单是满足物质层面的。
夜幕下的小清新街 陈昊 摄
桂庙搬迁截至日前搬出的毕业生 陈昊 摄
打破认知壁垒
另外,临校区域也是让城市居民可以更加深入了解高校、了解高校师生、与高校师生交往的平台。在中国,不乏居民对高校的概念是模糊的。许多经历过高考与报志愿的人也发现,身边不少亲戚朋友,对高校的认知只停留在寥寥数所知名高校的名字上。深圳早年平山村中,一位维修店的老板曾把初初创办深圳校区的哈尔滨工业大学误称为哈佛大学。这成为一个笑话。而在临校区域,他们可以切身与高校师生互动交往,建立更加具体与真实的高校师生形象,切实地打破认知壁垒。
并且,高校师生在临校区域中,其身份认同也会或多或少转换成城市居民,把自己作为城市的一分子,认知城市的运行模式,学习与高校以外的城市居民交往。去看见或许在他们校园生活——甚至以往或往后的人生中都看不见的真实生活,补上当代高校所匮乏的城市社会教育。
潜在社交方式与运行网络
除了上述功用以外,临校区域还拥有一些潜在的可能性。
比如,在商家促销活动或社团活动赞助时,当代大学生在社交媒体铺天盖地转发参与。这个过程中,商家通过让利给消费者,借用高校学生的关系网络,达到传播目的;学生参与转发,获得折扣优惠。过程无需第三方广告商参与,减少运营成本的同时,也留给学生良好的形象复旦大学迎新系统,达到共赢效果。
比如,一些临校区域的商家或房东,提供以高校学生身份证明便能获得的折扣优惠,以培养消费习惯,从而长期吸引客源,其中也包括部分毕业生。
比如,一些社团组织活动时,除了线上以及校园中的传播以外,也希望在一些商家店面张贴海报,针对性地吸引愿意步出宿舍社交的学生群体。
迎新晚会海报 陈昊 摄
除了基于校园活动的互动,学生也可将临校区域作为信息中转站以及资源共享中心,求职、调研、创业、租赁等信息也能轻易在临校区域中获取,各种有趣和实用的二手物品也安静地收藏于某个偏僻的角落,等待“宝物猎人”去挖掘。
复旦旧书店
应该说,从上世纪80年代到今天,无论哪个年代、哪个地方的师生,对曾经或现在校园的印象中,都有这么一个地方。它靠近学校,占地空间也许不大,以小街小巷式的城市空间呈现在自己面前,里面充斥着各种充满生活气息、价格便宜的小店铺,提供着舒适的社交氛围。
“这个地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和朋友们(出去玩结束之后)大半夜往学校回走的时候一路开心地聊天吧。”——兔尾巴鑫
临校区域之所以能得到高校师生的青睐,离不开其合理的底层运行逻辑。而这种由师生与城市居民共同构建的社区发展模式,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校园中集体经济形式的生活模式,师生们在此重构校园生活的另一面。
“学校饭菜就那么几样,晚上基本都会去校外买零食什么的。”——花舞小枝
这片地方,让他们切实地参与到了自己生活的创造之中,尤其是对于刚刚脱离中学集体生活与家庭生活的大学新生。对来自传统东亚家庭的学生而言,更是一种新鲜而深刻的生活体验。这也许是他们第一次确切地感受到自我。
“我特别喜欢在周末或者考完试之后去那里(一家小酒吧)喝一杯鸡尾酒,听着喜欢的歌,吹着海风,特别惬意。”——Sunny
临校区域除了满足师生们的物质需求以外,也提供着一些特别的文化土壤,像曾经闻名深圳文青圈子,位于桂庙新村的荒野书店(已消亡)、经营超过二十年的复旦旧书店 ,便分别为深圳大学、复旦大学提供着另一种不同于校园的文化氛围:没有学分,没有考试、论文、考核,没有课堂等级秩序,无论师生,参与全凭个人兴趣,在这样平等且相互尊重的氛围下,交流可以充分自由表达,思想的碰撞更能产生特别的火花。
“如果复旦旧书店关停,我们失去的只是一家书店吗?”——《永远新鲜的老地方:复旦旧书店的独特社群价值》
而位于西湖东南一隅,被视为杭州“亚文化”圣地的loopy club,也与其西北方向约1.5公里外(路径距离约3公里)的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结下渊源(杭州公共自行车系统发达,有相对舒适、安全的骑行环境,3公里是适中的距离)。跨媒体学院的老师有时在此以实践代课的形式上课,给学生们提供实操平台,由此构建的社群氛围也反过来吸引着更多美院的学生。
“舞池外有一大片社交空间,可以喝着小酒席地而坐,和周围的人社交……大家都很需要共建这么一个场域”——龙哥
正因如此,高校周边的区域,成为学校师生们城市生活、文化的一个载体,无论哪个时代、哪种文化的师生,都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可以去创造的一片乐土。
形成积极的城市空间,需要适合的土壤。必须通过各方面的力量共同集合推进,才能使其生长发芽。我们的生活需要我们自己创造,城市、社区生活的构建仅靠一个人或一个群体去完成规划设计,很难说是行之有效的手段。或许,对城市空间,以及居民的生活,规划设计时进行一定留白,将生活细节的决定权归还给使用者,我们的城市社区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1]曲纵翔,赵丽文.从对抗到共生:中世纪大学与城市关系变迁—以牛津大学为例[J].现代大学教育,2020(1):6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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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昊/青年建筑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