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物种教育分期，即学费分期。金融机构先将学费一次性垫付给教育机构，学生按期向金融平台缴纳。学生可以“先学后交，也可以边学边交”。

■新陷阱：教育分期成为教育机构营销手段，诱导、欺骗无还款能力人群入市，盗用“利息”“手续费”等概念。

“教育分期贷”作为新兴消费市场的创新金融工具，其初衷是为了帮助更多贫困学生获得公平的教育机会，作为消费信贷场景下的理想应用，具有显著的普惠金融价值。

然而，在教育培训机构借助“教育分期”寻求规模化发展的同时，也催生了不少行业乱象。由于公众对“教育分期”认知度不足，一些培训机构开始将“教育分期”作为营销手段，试图摆脱与学员的退款纠纷。

新型“先学习，后付费”

所谓教育分期，其实就是学费分期，金融机构先将学费一次性垫付给教育机构，学生按期向金融平台支付。从设计上看，教育分期似乎是一个金融机构与学生、教育企业双赢的产品，学生可以享受“先学后付、分期付款”的便利，教育企业可以提高转化率和现金流，金融机构可以获得相对优质的用户和稳定的收益。

但在市场执行层面，事情似乎“变了”。2018年年底，一名大学生在报读华尔街英语课程后，从网贷平台贷了十余万元的“教育分期贷”，最终无力承担巨额还款，引发社会关注。

事件发生后不久，用户对华尔街英语的投诉不断。2月12日，上海的庞女士在21CN投诉平台上发起投诉，因为她怀疑华尔街英语在销售过程中存在欺骗、诈骗行为。

2月15日，彭女士称，自己与华尔街英语协商退款时，对方要求自己提供贷款结清证明后才能办理退款，但金融机构在发起退款申请后就要求华尔街英语提供相关证明，退款流程一度陷入僵局。

同时，庞女士还认为自己被营销洗脑、误导，导致自己借贷，在未得到任何课程和服务的情况下要求退款，还被扣了几千元手续费。

“经过6个小时的‘谈话’，我报了一个24个月45800元的课程，课程顾问和校长轮流找我谈话，诱导我报名，说可以申请5800元学费，第一次到店580元，还一直跟我说可以申请奖学金，580元可以退，还间接询问我的花呗额度，鼓励我用花呗付首付，直到我付完学费才和我签订合同，合同上没有写明分期付款、利息等内容，也没有人解释合同条款。”庞女士说。

庞女士展示的合同上充斥着众多条款，第二天庞女士要求退款时，却被要求扣除2950元手续费，且并未接受华尔街的任何服务和课程。

对此，北京商报记者致电华尔街日报，但对方拒绝回应。

据不完全统计，主流在线教育机构大多都有教育分期产品，早在2016年，新东方在线就宣布，其网站上所有500元以上的课程，都支持通过京东金融提供的“教育白条”进行免息分期付款。据了解，目前在线教育公司和金融机构已经大量上线教育分期业务。

由于教育分期的准入门槛较低，这给一些不法分子提供了牟利的机会。对于大型培训机构来说，教育分期或许只是它们大规模扩张的催化剂和加速器，但对于很多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型培训机构来说，“骗贷跑路”已经成为一种新的营销骗局。此前，媒体就报道过深圳网云、深圳海纳、深圳深软三家培训机构骗取学员办理教育分期后跑路消失的事件。

“很多培训机构只有工​​商登记，却没有学校经营许可证，因此市场极其混乱，也给B端的信用评估带来障碍，这些也是行业的痛点。”某教育分期平台负责人表示，当培训机构遭遇经营危机，或者卷款跑路，无论对放贷机构还是学员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一位银行工作人员透露，教育分期看似双赢的模式背后，其实隐藏着巨大的黑洞。借助教育分期，教育机构在一次性收到一年甚至一年以上的学费后，扣除必要的成本后，手里就多了一个变相的资金池，成为其继续扩张的资本。而只要学生在签订培训协议时申请分期产品网校头条，就能与教育机构的课程体系绑定。

这种新型关系将原来机构与学生的双边关系，转变为学生、培训机构、金融机构的三边关系。由于退课的复杂性可以降低学生的退学率，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培训机构强烈推荐这种新的学习模式。

吸引客户的新工具

近年来，在线教育行业的蓬勃发展，离不开教育分期的助力。无论是IT教育学习产品，还是少儿英语产品，动辄上万元的学费，往往让消费者忐忑不安。选择教育分期华尔街学费，尤其是X（只付利息）+Y（本息合一）模式，大大减轻了消费者的财务负担，提升了培训机构的用户转化率。因此，很多培训机构的销售人员在面对摇摆不定的客户时，都会借助“教育分期”这个工具来促成销售。

而且在流量竞争激烈的当下，很多培训机构的重心已经不再是教学，而是“引流”，同时用教育分期的方式，让一些没有还款能力的人入场，留下后患。

北京商报记者进入华尔街英语退款讨论QQ群期间，有不少网友反映，在对学费产生疑虑时，课程顾问会推荐教育分期，有时你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分期”。一位名叫华弄英的网友透露，操作教育分期时，你不容易察觉，会要求你扫码下载金融公司的APP，填写一些个人信息才能开通。而且课程顾问不会明确说明贷款利息，会告诉你没有利息，只有手续费。其实，这是“偷概念”。而且，只是签个合同而已，没有任何额外的贷款协议，也不会提到风险告知和退款问题。你要仔细看合同就知道，贷款纠纷必须由你和金融机构自行解决，与华尔街英语无关。

“学生、培训机构、金融机构三边关系缺乏完善的评价体系，导致学生在申请分期付款、报名培训时面临巨大不确定性。”银行工作人员称，在金融杠杆的影响下，如果服务内容不符合学生的期待，他们就会陷入“陷阱”，难以“自拔”。

近日，北京商报记者也以消费者身份走访了华尔街英语北京蓝色港湾门店，发现除了“不予退款”的限制性条款外，不公开贷款利率也是商家推荐教育分期付款的惯用伎俩。记者最初以想将雅思成绩从5.5分提高到7分为由，向门店外摊位的工作人员询问课程咨询，当被问及价格、上课时间等问题时华尔街学费，工作人员称不清楚。在让记者填写了电话、姓名等信息后，他们把记者带到门店，交给了课程顾问。

课程顾问Q先生了解记者需求后，建议他学习华尔街英语8级至16级课程。北京商报记者询问，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不想继续学习，如何退款。Q先生称，不可以退款，合同上会写清楚。如果可能存在学习不稳定的因素，建议至少先报3级。费用从一对多2.5万元到一对一9万元左右不等，建议选择一对一，以保证效果。当记者表示价格过高难以承受时，课程顾问建议使用分期付款，利率约为0.064%，但并未说明是日息还是月息，只称开通容易，不会有还款压力。 “因为合同上写明不可以退款，所以退款手续会比较麻烦。”Q先生补充道。

“教育营销”新陷阱

北京星河律师事务所律师龚良科指出，教育培训贷被教育机构利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退费的门槛，消费者一定要提高警惕，在签订任何合同前，一定要看清楚合同和协议条款。在目前的教育培训中，退课难、退费难已经成为行业“潜规则”，再加上金融机构的介入，想要“退费”就会层层阻拦。华尔街英语等成人培训机构的监管处于灰色地带，不属于教委管辖，而是工商管辖，工商管辖范围是牌照、纳税，很难甚至无法监管到经营层面，机构跑路、关店、消费者维权难的现象客观存在。 面对一些教育培训机构的套路和陷阱，很多消费者缺乏合同意识和法律意识，这也成为踏入教育分期贷困境的原因。

据21世纪投诉平台数据显示，2018年教育培训行业共收到有效投诉4748件，涉及商家百余家，投诉内容多涉及教育分期付款、虚假广告、退课难、退费难等问题。

据了解，金融业在拓展教育分期业务时，对IT培训行业押下重注。这是因为从事该领域的人群大多为应届毕业生，他们希望培训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且IT培训的平均客单价较高，分期付款已成为大多数学生的刚需，他们都争取在接受培训后尽快还清贷款。北京大学新金融与创投研究中心研究员陈文认为，贷款机构对学生还款能力的信任，在于学生通过职业培训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实现收入的跨越式增长。

去年9月，上海市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以下简称“上海市消保委”）发布《2018年1-8月教育培训投诉分析》指出，教育贷款恶意包装、审核松散、资金风险大等隐患突出。上海市消保委发现，近八成借贷消费者通过手机下载软件，贷款流程仅需几分钟。部分培训机构以诱导推荐、涉嫌胁迫等方式，或将贷款打包当做“免息”、“分期付款”等福利，却只字不提贷款的限制性条款和风险，导致部分消费者“被贷”。此外，上海市消保委认为，部分教育培训机构合同缺乏公平退款规则，口头承诺和优惠未写入合同，这给消费者后续维权带来隐患，一旦发生纠纷，消费者容易陷入被动局面，难以要求退款。

教育分期从业者刘天（化名）表示，只有做好系统性风险和个体风险的防范，也就是风控能力建设，有好的产品形态设计和商业模式，金融资金才能安全落地，真正普惠。在众多金融机构进入教育分期市场的情况下，能否了解培训机构，在细分领域形成特殊的风控能力，能否针对这类人群设计合理的消费分期方式，将是成为这一领域赢家的关键。

北京商报记者 刘思文/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