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阿姨被安排和老太太住一个房间。 两张单人床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油漆斑驳的方桌，还有一组直达顶部的吊柜。 房间里堆满了落地式电风扇、旧藤椅、停了的大钟、用来做针线活的水果盒、杯子和盘子，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

初来乍到的那天，简单的介绍后，胡阿姨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北窗上。 透过玻璃，外面的天空显得灰蒙蒙的，不远处就是监狱的高墙和电网，安宁祥和。 世界分为两个极端：自由和非自由。

因为老太太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霉味和酸味。 我以前雇过两个保姆，但要么是我受不了老人的味道，要么是我不习惯老人盯着我的眼神，所以几个月后他们都辞职了。

老刘夫妇与胡阿姨谈好了工资，包吃住，每周休息一天，月薪2000元。 不过，胡阿姨似乎根本不关心工资衔华佩实的意思，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点了点头。 她还表示，自己每个月只需要休息一天，处理私人事务。 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亲戚朋友，所以我把这里当作我的家。

胡阿姨很勤快，也很忙碌。 来这里一周后，老刘的厨房已经完全变了样。 她先烧了一锅水，倒进盆里，放了一把碱粉，把抽油烟机、橱柜、灶台上的油渍都一一擦掉，连液化气瓶也擦干净了。 她每天手上不离不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家具、墙裙甚至地板，原本发黑的地砖上露出了清晰的线条。 老刘说，我们家没那么讲究，用拖把拖地就行了。 胡阿姨说已经习惯了。 她在家就趴在地板上擦，这样就可以轻松清理干净。

老刘有些疑惑。 这个保姆其实和其他生活有困难就出来帮忙的人不一样。 家里的电器，比如全自动洗衣机、多功能豆浆机等等都是自学的。 还有一次，老刘的儿子不肯吃饭，一道几何题解不出来，就对催他吃饭的妈妈发脾气。 胡阿姨把饭端进房间，看了一眼题目，指着作业本说：“这里可以加一条辅助线吗？” 果然，问题解决了。 老刘的儿子很佩服这个保姆居然能做初中数学题。 刘家人都知道，胡姨不简单。 她见过世面，懂得很多。 然而她话少，性格内向，笑容苦涩，让人感觉就像苦藤上的一朵即将凋谢的花。

老太太家里打扫起来比较麻烦。 毕竟她中风已经十年了。 起初她还能慢慢行走，但后来小腿逐渐萎缩，卧床不起。 破布、旧衣服、旧鞋、旧帽子都塞在床底下、桌子底下。 胡阿姨示意把不用的东西扔掉，老太太坚决反对，并对忙碌的胡阿姨投来狐疑的目光，仿佛她是偷偷溜进来的小偷。 在老人的监督下，胡阿姨正在擦洗，折叠，并将各种物品放置到位。 与此同时，她听着老爷子的闲聊，时不时报以和善的微笑。

胡阿姨每个月都会定期清理各家的被子、床单，不需要刘夫妇多说什么。 每隔三到五个月，每个房间的窗帘也会被拆下来、清洗、熨烫、挂起来。 屋内的窗户始终保持明亮干净，让阳光静静地照射在这间老式三居室里。

老刘一家很幸运，找到了对的人。 只是胡阿姨与家人交流不多。 大多数时候她都静静地听着，听着他们一家人热闹的谈话，还有老太太无心的闲聊。 她很少打断。 忙碌的工作之余，静下心来的时候，她只是用眼睛盯着远处的高墙，聚精会神地看着。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老刘只能看到远处的高墙和灰瓦的拱形屋顶。 高墙尽头，岗楼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 有一次，老刘的儿子好奇地问胡阿姨在看什么。 胡阿姨指着墙下的那棵小树，树上开满了沸腾的白花。

每个月的休息日，她都会早起，做早餐，收拾房间，开始打扮。 她穿上前一天熨烫好的衣服，将平时随意扎的马尾辫扎起来，修整眉毛，用镊子拔掉几根杂乱的发丝，在脸上薄薄地涂了一层粉底……女士看着她这样做。 这一切，她都打扮成这个样子，就像是三天前回国的新儿媳妇一样。 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她是来拜访亲戚的。 至于什么样的亲戚，住在哪里？ 没有人可以问。 胡阿姨的眼里藏着晦涩难懂的秘​​密，仿佛在风中读着世间的沧桑。

日子就在我脚下慢慢流逝。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老刘一家人已经习惯了胡阿姨的融入。 她沉默寡言，不计报酬地工作留学之路，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落叶被风吹起，在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 深秋已至。 一天晚上，一家人下班放学聚在一起后，胡阿姨郑重地宣布：“我明天就要走了。”

老刘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工资是不是太低了？我准备多给你。” 他说的是心里话，但他有一个需要赡养和治疗的老人，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儿子。 ，家庭经济条件确实不宽裕。 胡阿姨很能干，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保姆很难得。

胡阿姨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非常感谢你们在过去的一年里收留我，让我在这个城市有一个温暖的家。 不过，我丈夫的刑期明天就满了，我想和他一起回家。

老刘恍然大悟，难怪胡阿姨这一年多来有些神出鬼没。 原来衔华佩实的意思，她的丈夫正在家对面的大围墙上服刑。 她每天努力工作，住在他家里，只是为了离丈夫更近一些。

胡阿姨流着泪，轻声说道。 十多年前，我丈夫入狱。 为了谋生，千里迢迢奔波，连每个月去监狱探望都成了一种奢望。 胡阿姨照顾了家乡的两位老人，办理了退休手续，安置了两个孩子。 她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弯下腰去帮助仆人，只是为了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能够近距离观看被囚禁的人们。 老公，让你的爱穿透冰冷的墙壁。 每月一次的探望，他们倒数着归来的日子，并默默念叨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老太太拉着胡阿姨的手，连连说道：“不容易，做女人不容易。” 胡阿姨坐在老太太的床边，指着窗外：“你看窗外的灯火，有的亮，有的暗，有亮后暗，有暗后亮，真像人生的遭遇。” ！”

等待，是每个人都熟悉的事情。 等待生命的另一半并相遇，携手完成人生的旅程，并不稀奇。 不过，胡阿姨已经五十多岁了。 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做帮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人生本来就是相对的，充满了缺憾、无助和无言的时刻。 只要我们相信还有幸福的可能，就一定能看到阳光从悬崖的缝隙中照进来。

写作背景

《新保姆》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末，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事件。 当时，作为一名狱警家属，我深受感动。 现在，我也成为了一名监狱警察，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亲情在一个罪犯的转变中所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在狱区的刑事检讨会上讲述了这个故事，有的罪犯悄悄地擦干眼泪……于是我拿起笔，写下了这篇文章，让世人珍惜亲情和感情。

关于作者

#陈民

安徽省女子监狱四级警长、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

原始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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