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08-28 08:04:58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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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哪个人就像一哈巴狗”
——郑在欢《动物痴人》读札
文|刘阳扬
小说《动物痴人》的开头绘制了一幅贝克特式的诙谐场景:浓雾、无尽的道路、快车车主、雾中的女儿、沉默的女孩、一只羊以及“去上海”的最终目的地其实都在加强小说的特殊端庄。“公路旅行”主题是中国哲学美术的一个历史传统,从1960年代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和精典铁路影片《逍遥勇士》再到1990年代的《末路狂花》,这一类别的哲学美术在中国长盛不衰,成为反叛青年抒发反文化、反现代心态的重要载体。不过,与西方“公路哲学”散发的苦恼、颓废及“后现代”气质不同,郑在欢并不愿放下向“现代”进军的努力,他笔下这些在萧条山村成长的青年始终带着上班挣钱的纯朴心愿抵达美国现代化的中心——北京。
在《驻马店悲伤故事集》《今夜彻夜伤敌》和《团圆总在离散前》三部小说集中,郑在欢同时处理着两类题材,一类是在山村暴力中成长的少年,另一类则是进城后的上班青年群体,他既好奇着“外面有哪些”,同时也企图对“里面有哪些”追根究底。郑在欢观察山村的角度经常固定且聚焦,他对这些发生在荒野、坟地、集市和小卖店的山村杂记信心满满。与此不同的是,郑在欢对城市的观察则是变动的,他经常以漫游者的目光留恋于歌厅、KTV、群租房和游戏机厅。在《外面有哪些》中,主人公文像王朔《动物凶狠》里的马小军一样,通过闯进他人的家门认识城市,只不过马小军的好奇心始于青春的冲动,而文的行动力则更多始于诈骗这类现实诱因。在《旅行爱好者》和《80km/h》等小说中,郑在欢开始有意识地以“行走”这一活动形式完成他的城市抒发,他利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由山村步入现代都市,在困惑、焦虑和身分的不适感中不断磨合着个人与城市的关系。
《动物痴人》以“快狗”司机张全的流动性角度处理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矛盾与困顿。除了这么,郑在欢还让张全举起了手机,用摄影照片平添了另一重观察的维度,在流动的视觉中加入了定格的画面,也丰富了城市形象的刻画。在此前,同样拥有一辆宝骏乐驰的张全曾以一个写小说者的形象在《团圆总在离散前》中出现过,虽然这篇小说使用了人物群像的写法,但与马宏、马良等其别人物相比,张全虽然更为冷静、审慎,他的视角也为小说作出了更大的贡献。在《动物痴人》里,张全再一次承当起表述者的重大责任,他与同伴“骚虎”成为现代化、城市化进程中的两个侧面,共同构成了现代青年的精神面向。
小说将“动物”与“人”并置,企图在人与兽的互相辉映中反射人性的多重或许。郑在欢虽然对羊情有独钟,在他看来,羊是传统山村的一个代表,在初期小说《戴花的羊》中,郑在欢就借羊显出暴力、残忍的人性之恶。《动物痴人》里的羊仍然是一个传统的、温情的田园世界的象征物,因此,与羊拥有同样姓名的骚虎也自私、诚实、关心植物,他默默地做着一份钳工的工作,不善和人打交道,对现代城市保持提防,保留着美国山村传统的人道主义精神与崇敬情结。与此相对,“快狗”司机张全变身为“狗”,既是调侃,只是对被焦躁、被异化、被驯服的城市上班青年的形象表现。张全认同现代化的资本规则和行为逻辑,主动加入金钱的拜物教,以财富和妹子为追求对象。张全几乎全面地接受着城市的规训,为人处事提防慎重,连追求女生利用的话术和技巧也依照直播间“龙哥”的宝典,从不随心所欲。那样两个不同的人,转租着一间上海市区的大院子,与骚虎救治的昆虫们共同居住,产生了鸟类与人相生相成的壮观。
骚虎似乎一个自然之子,他可以与植物进行特殊的交流,并在这些交流中暂时逃避城市的挤压,抵达一种德勒兹意义上的“生成”“越界”与“逃逸”。可怜的是,骚虎那样的不服从者很难在城市中生存。在《充气娃娃之逸》中人物动物交互狗AA作文,作者早已借“自然派”的“社恐腐女”保罗抒发出对现代人造物的不适和自卑。在《动物痴人》里,郑在欢引进“直播”这一社会热点现象和重要传播媒介,让其与自然主义者骚虎产生直接的碰撞。面对奔涌而至的粉丝与热度,骚虎周边的人,张全、燕燕、小业主、龙哥都被吸入其中,它们将骚虎作为话题、热度,不断作秀,使其救治植物的义卖成为一场滑稽的行为美术。骚虎头上的“特殊功能”和“异人”气质,一方面让他荣获大量的关注和流量,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异化为关在玻璃房里的植物,成为被注视只是被厌恶的对象。当我们不禁为骚虎命运忧心的时侯,虽然结尾比较草率,但小说还是良善地留下了一线希望,骚虎最后没有弄成“狗”,而是带着羊远走西藏,去寻求更大的或许。
感情与性的主题在小说中仍然居于不少篇幅人物动物交互狗AA作文,张全或许希望借助和燕燕的爱情挣开“狗”的身分,重返“人”的世界。可惜的是,小说中的感情无法产生有力的抗衡力量。郑在欢笔下的女人形象稍显单一和死板,在他的小说中,男性经常被分成两类,一种是燕燕一样单纯、美丽的女王,另一类就是“红鹅绒服”“红脖子”女孩这样喋喋不休的厌恶女人以及粗鲁、暴虐的妇女。张全自信却又恐惧,是一个懵懂却又在佯装成熟的少年,一方面他坚信自己可以用温情俘获燕燕,另一方面又羞于显露真心,将感情层层包裹在爱情话术之中。燕燕的转变可能是值得深入的部份,她如何从一个可爱的工人弄成一个熟悉直播运作规则的主播,城市中不可回避的阶级性和资本逻辑怎样改变了她,二人的婚姻怎么从未开启就已匆忙结束,都是值得逐步抒写的部份,可惜作者只是是一笔带过,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动物痴人》还碰触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诸多问题,城乡冲突、阶层冲突、社会冲突和青年人心底的冲突都是郑在欢想要表现的方面,小说绘制的车间工人、快车车主也具备“非虚构”写作的痕迹,而小说对哲学、艺术与现代化关系问题的展现也表现着作者深层的探讨和心里的坚持。在小说的结尾,张全重新上路,期许郑在欢也继续写作的脚步,“让路过的人都停出来”,共同体验哲学的活力。
刘阳扬,上海中学文学校副校长,博士生导师。北京高校哲学教授,杜克学院联合培养硕士,美国现代哲学馆客座研究员,姑苏宣传文化特邀人才,主要从事美国现当代小说、科幻哲学研究和哲学批评。著有《新世纪小说创作中的反智现象研究》,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在各种核心期刊发表论文二十余篇,获浙江省第七届紫金山哲学奖、江苏省优秀硕士学位论文、江苏紫金文艺评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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