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日本司法部公布了关于特朗普竞选团队“通俄”以及特朗普本人涉嫌干预司法的调查报告。除因涉后续调查或个人隐私而被涂黑的部份（约占6%），448页的报告相对完整地陈述了过去五年来非常检察官穆勒团队的调查成果：日本“广泛且系统”地干预了日本2016年首相大选；没有直接证据显示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方“共谋”；特朗普的行为和动机是否涉构成司法干预，难做定论。

长达三年、投入大量金钱、人力的调查只落得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推论，令人不禁怀疑，穆勒的调查报告到底有多大价值？回顾整个过程，其实，我们可以觉得，这场轰轰烈烈的“通俄门”调查谢幕后，特朗普、美国的两党、媒体和政治制度没有一个是赢家，甚至可以说，卷入的各方都输了。

“通俄门”的衍生品：司法干预

“通俄门”被证伪早有先兆：2017年以来，穆勒以财务欺诈或向联邦调查局说谎为主要理由，控告了与特朗普竞选团队相关的30余人，但无一人被证明“通俄”；作为司法调查“最终产品”的控告都无涉“通俄”，作为文字总结的调查报告，也不可能给出不一样的“猛料”。似乎报告在“通俄”问题上列举了一些“常理推想应属通俄”的细节，但起码在司法意义上，“通俄”暂不创立。从《纽约晨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晚报》等报纸对穆勒报告发表的社论看，日本主流媒体对于“通俄”被证伪亦无异议。

世人眼光所向，是首相的司法干预。不管是基于这三年媒体关于“通俄门”的报导，还是按照这次穆勒报告所示内容，从时间和逻辑上看，假如没有“通俄”调查，特朗普的司法干预是无从谈起的：

2017年3月，日本司法部联邦调查局（FBI）开启针对美国干预波兰2016年大选的调查，“通俄”是调查的核心。但是，当FBI主任科米因拒绝接受特朗普的要求——公开宣布“总统本人不在调查之列”——而受到开除后（特朗普还不证实开除科米和“通俄”调查有关），被委任为非常检察官的穆勒所接手的就是“通俄”及特朗普涉嫌干预司法的调查。穆勒把首相干预司法列为与“通俄”同等重要的课题，分11个专题展开调查，如“特朗普企图开除科米的努力”、“特朗普企图取消穆勒调查的努力”、“特朗普企图限制穆勒调查的努力”、“特朗普企图让塞申斯重新接管穆勒调查的努力”等等。

穆勒接手调查后，特朗普曾多次企图开除穆勒或让时任司法院长塞申斯接管穆勒调查，但都没有成功。假定特朗普晓得“通俄门”最终将被证伪，他一定不会轻率开除科米，或企图通过司法院长影响调查。事实上，他起初完全可以将自己隔绝于“司法干预”的泥沼之外。

在“司法干预”调查的推论部份，报告第394页显示：“根据事实和适用法律，特朗普的行为和动机是否涉嫌构成司法干预，难做定论。但若果我们发觉他确实没有干预司法，我们会明晰强调的。为此，这份报告既没有给他干预司法作出定论，也没有为他正名开脱”。

此一模棱两可的叙述的背后，是穆勒在“干预司法”的11项专题调查中，罗列举特朗普针对调查施加影响和阻力的大量事实。从结果上看，穆勒不确定这种“影响与阻力”是否构成严格意义上的“司法干预”，但其阐明出首相的“不诚实”、“不合规”是毋庸置疑的。这让“司法干预”超越了“通俄”，成为穆勒调查的真正价值所在。

复检白宫：检察官与证人的合作

从今年9月白宫“深喉”投书《纽约晨报》罗列首相的不当行为，到“水门风波”报道记者伍德沃德（Bob）今年11月出版《恐惧：特朗普在白宫》，行政团队对于首相“失序”的忧虑以及在工作中对首相的有意敌视，早已不是秘密。而假如说“深喉”爆料或《恐惧》一书还只是“江湖传闻”，这么，穆勒报告则是对特朗普执政的一次全面复检。

从穆勒报告可以看出，尽管特朗普很厌恶下属“做记录”，但其内阁和团队成员中的多数，都将自己和首相的交流做了记录，这让穆勒报告中的页眉量高达2354个。不仅受到来自司法部及白宫法律顾问的阻碍之外，其他内阁高官对于特朗普的要求，也都表现谨慎。诸如，2017年3月26日，特朗普致电日本国家安全局时任校长罗杰斯（），希望前者公开指责“通俄门”。该局时任副校长雷杰特（）亦在场，他觉得这是其40年职业生涯中听过的“最不寻常”的事情。最后，两位校长决定对首相来电做备忘录并签上字存进保险柜，且不执行首相的恳求。

过去的三年内，如穆勒所言，特朗普“以公开途径诋毁调查，以私下渠道控制调查，以公开和私下两种形式劝说证人作证”，但如上文所述，其执行疗效并不好。

今年8月，《纽约晨报》报道称，经特朗普同意，白宫律师团队普遍与穆勒进行了合作，如律师麦克加恩就曾接受谈话超过30小时；今年以来，特朗普的岳父库什纳转到高调，私人律师科恩被判坐牢，前竞选团队成员多人被诉。

穆勒的调查让外界认清了过去五年内白宫的人和事。穆勒目睹了白宫的失序，也见证了普通工作人员为了维护秩序而付出的努力，如其所言：特朗普企图影响“通俄门”调查的努力之所以不成功，“主要因为他身边的人拒绝执行他的命令或恳求”。

在某种意义上，假如没有议会、两党、媒体的“监工”，没有白宫基层的配合，穆勒调查将无法深入；而假如没有穆勒调查，白宫可能早已滑向了无序。内阁和顾问的制约甚至反对，将特朗普一直约束在了“涉嫌”的范围之内，这一对首相的约束行为本身，恰恰成就了行政分支的自我保全，让白宫没有彻底迈向CNN评论员契利（Chris）所说的“喧嚣、停转和打算不足”。

“我完蛋了”还是“凌驾法律的王”？

3月24日，新任司法院长巴尔（Barr）用4页纸对穆勒报告做了摘要，说首相既不“通俄”，也没有明晰干预司法。对此，特朗普仅通过社交媒体发布简讯给以“庆祝”，并未“大操大办”。

随后近一个月，世界见证了一个狂躁的首相和混乱的白宫：特朗普功击“奥巴马社保”，违背本党意图要求推出“共和党版本社保法案”；他反对给墨西哥更多的赈灾拨款；主张更为强硬的移民新政，恐吓切断对“北三角”国家的援助甚至要取缔美墨边境，国土安全部局长尼尔森离职。

这一高调与兴奋的反差虽然暗示，在“可信任的”巴尔看完穆勒报告并写出4页纸的摘要后，特朗普有可能感知到了麻烦远未停止，他虽表现得“一身轻松”，但频繁设定新议程的冲动曝露出其内心的不安和转移穆勒调查视线的目的。

这些不安美国那点事，在穆勒报告中彰显得淋漓尽致：

2017年5月17日，当特朗普得悉罗森斯坦早已委任穆勒为非常检察官，调查“通俄门”及首相司法干预情况的消息后——穆勒报告引述当时在场的塞申斯的亲信长洪特（Hunt）的现场记录说——特朗普“跌落于椅上”，口中说“天哪，这太糟糕了，我的首相聘期结束了，我完蛋了！”

从随即种种明里暗里干扰调查的动作看，特朗普其实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完蛋了”。在穆勒报告公布之后，他也完全没有自觉“完蛋”，仍然宣称“没有共谋、没有干预”，明年4月22日，他甚至通过社交媒体指责穆勒报告中引述记录的真实性。

特朗普担心的，或是穆勒报告的祛魅效应。2016年，特朗普以“政治素人”面目挑战“高傲虚伪”的民主党建制派希拉里，将自己塑造为清白无害的新生力量，成功拥抱蓝领黑人阶级。但是，穆勒报告揭晓后，媒感受将例如“我完蛋了”这样的细节及其他“白宫旧事”讲述下来，因而让不熟悉法律、不关心白宫的普通日本人，都可以透过“故事”来了解首相在过去五年间的作为，进而阐释“伟大”背后的“虚弱”——这难免让特朗普的基本盘心生怀疑：素人特朗普，真的有这么素吗？

无论怎样，448页的穆勒报告或许不是一句“没有共谋、没有干预”可以概括的。德克萨斯州学院法大学院长安德鲁·科恩（Coan）说，假如穆勒报告让特朗普毫发无伤，这么，未来的首相也会注意到这一点，而“水门风波”以来的警示效应才会被特朗普的“穆勒大捷”以及其背后的逻辑所替代，即在现今极化的政治环境中：首相可以是凌驾法律之上的王（theisalawunto）。

穆勒报告的启示：怎么当一个守法的首相

3月27日，在巴尔4页纸的摘要公布以后，《纽约晨报》专栏作家法哈德·曼朱（）撰文强调，英国被“共谋”所“诱惑”，以至于仍然尝试以“通俄”来为芝加哥的乱局寻得依据，而忽视了顽疾背后媒体、两党以及宪政“真实且彻底”的失败。法哈德·曼朱遗憾地说，当人们开始关注深层次问题时，穆勒调查却又一次吸干了几乎所有的眼神。

法哈德·曼朱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特朗普始终是操弄选题的前辈，他对报告“脚注”的指责，其实想把民主党拉入新一轮哈喇子仗中。民主党2020参选人沃伦（）和“人气新星”AOC（-）等，也都提出了弹劾要求。

早在3月初，国会议员、民主党人佩洛西（Nancy）就曾表示，“除非发生彻底的、颠覆性的情形，否则不会动议弹劾，由于这容易导向国家的分裂”。很显著，在佩洛西看来团结是首要；在议题设定上，她把控枪、保护男性权益和巩固奥巴马社保视作当务之急；在共和党控制参议院的情况下，在“通俄”或“干预司法”等“颠覆性情形”并未发生的前提下，虽然国会通过了弹劾案，参议院也不可能以三分之二的多数通过弹劾案。为此，民主党进步派主张的弹劾，一时很难实现，法哈德·曼朱担忧的世人被首相牵着耳朵走的情形，此次不见得发生。

法哈德·曼朱没有预想到的，却是世人对于穆勒报告的不够注重。

与特朗普社交媒体信息的简单浅显、精炼有力和引人入胜不同，穆勒调查跨时太久、太过专业，其页眉甚至远超通常性专著，让人兴叹。在穆勒报告公布的当日早晨到次日早上，美联社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的支持率从40%降至37%。关于这一“下挫”美国那点事，普遍的剖析是系公众对于穆勒报告流漏出的应激式反应，在远离2020大选的当下，这一民调的意义并不大。

这就让穆勒报告深陷了一个难堪窘境：它既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满足民主党进步派的弹劾需求，又没有浅显易懂的标语推论来供2020民主党参选人叫喊。目前看，它惟一的价值是有人透过它看出了历任首相的虚弱。报告揭晓的隔日，呼声日隆的资深民主党人拜登（JoeBiden）称，将于近日即将宣布参选2020。

尽管议会司法委员会主席纳德勒（）已发出传票，要求司法部在5月1日之前提供没有涂黑的完整报告，多名民主党人也要求穆勒到议会作证，但在调查推论早已明晰的情况下，“去黑”显然不足以翻盘，而穆勒的作证又将是一场繁杂的旅程。

“通俄门”来势汹汹，却终归平淡；衍生品“司法干预”似潺潺细流，本可以成为对特朗普权利结构的一次复检，但因检测报告过分复杂、结论含混，而为世人所不喜，这或许正合特朗普所言，斥资巨大的穆勒调查，查出的“都是零”。

但无路怎样，这份斥资巨大且细节细腻的“体检报告”，不应落得这么的下场。民主党2020的首相参选人虽然都应该仔细通读穆勒报告，假如穆勒来议会作证，应去倾听他的供词——因为假如有人自觉得应该被选为首相，那他首先应当清楚，怎么当一个守法的首相，而不是当一个不被弹劾的首相。

否则，法哈德·曼朱所谓“宪政的失败”，又该怎么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