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16 09:10:49作者:佚名
村庄入口
等到村医走后,女主人像是被什么感动了一样,“毓秀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看村里好多家庭,老少都想进城里买房,毓秀也考上了新民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来了,毕业后肯定会有稳定的工作,能留在新民市,在城里找个对象最好了。城里生活多好啊,什么都方便,冬天有暖气,不用烧炕,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住够了,我打定主意了,女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在城里买房?”
正在欣赏她劳动成果的男人大声回答她:“浪费!”没想到她老公这么开明,立刻支持了她的提议。 “一定要买房,是迟早的事,一定要在省城买一套。等我女儿在城里当老师,那么优秀,一定要争取去省城。我也不养羊了,去沈阳过安稳日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像解璧赵老嘎这样的人,真是没出息。他放弃了城市户口和体面的工厂工作,从沈阳跑到农村当女婿,退休金全没了,你说他傻不傻?看看他一家人过得怎么样?种田不会,做生意不会,有点钱就打麻将。分给他的几亩地新民高中,还有什么不能种的?种小米,全浪费了。打理起来容易,浪费了可惜,还不如种苎麻呢。” 我。”
女人也露出鄙夷的神色,“一点也不差,不知道赵老嘎夫妇想的是什么?他们一个个从城里跑回农村,村里的农机厂都倒闭了,他们也不出去找活儿,你看他姐夫,他们夫妻俩多忙,都在南方打工好几年了。你看他邱家,在家里游手好闲,不给四个孩子做点什么,连油瓶摔了也不帮,就靠二良妈在砖窑里辛苦干活维持生计,也真是辛苦。”
“他就是个没用的家伙!活得苦不堪言,懒惰成性,不配做丈夫,不配做父亲。呃,桂芬,我想问你,刚才他老婆来我们家做煎饼干什么?她家里没有炉子,也没有铁锅。”
面对男人的质问,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家没有柴火,又连日下雨,没地方捡柴火,就算有柴火也太潮湿了,她来我们家就是想借灶用,做点没熟的馒头给孩子们吃。二良救了我们母亲玉秀的命,两年前,孩子们在河岸边放羊,遇上洪水决堤,要是没人救,他们就没命了。再说二良母亲还是老人,他们就隔壁住着,我能说不,给她留面子吗?再说,她丈夫前几天还帮忙修好了木盆,木盆可是我们家的宝贝,二良母亲还答应过我,等小米收割完,就给我做两把扫帚,哎,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让她把断木搬走。”
“没用的!给她会惹麻烦的。是不是跟那对夫妻走得太近,被他们绑架了?你们都是傻子,把这里没用的木头捡起来分开放好,放在院子里也没用。”牧羊人担忧地望向院子外,拖着瘸腿快步走到墙边,见村里一片寂静,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他如释重负地回头,“救一次,能用一辈子?今天借我一个筐,明天借我一个筐,还没完呢。说起来,是他二良先把玉秀拉上树的。是啊!没有他,我们家玉秀早就被洪水冲走了。不过后来,乡里的搜救队用船把她抬上岸了。要不是大石什子村的邱大默陀眼力好,他们怎么可能在树上呆那么久?早就被洪水淹死了。”
“才不是呢,你看邱先生,从来不提这件事,你看赵先生,天天提这件事,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夫妻俩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我们不说苏氏夫妇如何陷害邻居,就说说去村口的村医袁俊昌。
越接近村口,视野越开阔。曾经像绿色屏风一样笼罩在房屋上的“六月鲜”早已收割完毕,运往集市出售。香喷喷、味道鲜美的青玉米成了当季抢手货。土地闲着没事,“三伏种萝卜,三伏种菜”。勤劳的农民们平整了垄沟,然后铺床播下胡萝卜种子。没几天,种子就发芽了,嫩嫩的真叶破土而出。一排排的胡萝卜,就像幼儿园操场上孩子们排成一排,让人爱不释手。
没有了高大的庄稼,村口那棵繁茂的榆树,远远望去更显得高大雄伟。据老人们说,这棵两人合不拢的树,解放前就立在这里,已经有几百年的树龄了。作为当地人心中的神树,岁月的沧桑,时代的变迁,对它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是多了几处醒目的凹凸不平,平添了几丝令村民肃然起敬的仙风道骨,勾起几分远道而来的游子心中的怀念与乡愁。这棵见证了小石头村兴衰的大树,依然生机勃勃如初,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大片的树荫,让人乘凉。
村医的表姐家就在神树旁边,往西走一条石子路就能到。表姐姓张,是父亲姑母的妹妹,比袁君昌大十多岁,心地善良,谁有大事小事,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她都会尽力帮助。袁君昌想起语文课本上的一句话,“先忧天下之忧,后乐天下之乐”。虽然用这个形容她有些太老气,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放在场景里,那叫境界高,格局大。表姐的父亲和她同姓,脾气和表姐一样,老实善良,满怀正义感。他们都有些优点,自己不占什么用,真心实意地为别人着想。
小石头村过去有三个生产队,我堂姐的岳父当了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二十多年,后来生产队改组,队长就改当组长了,村民觉得他太老实,不擅于应变,不懂业务,就重新选举他当队长。现在换了袁家才,因为他有运输、工程经验,又年轻有活力,就选举他当队长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同宗兄弟、同村生活的村医应该不知道吧?这小子从小就是硬汉,打架斗殴、调皮捣蛋什么事都敢干,跟他叔叔结仇,小时候为了叔叔打架,结果他叔叔的腿残了,袁家才脸上也有一道疤痕,就是被铁锹捅伤的。后来这小子出去谋生几年,什么也没有,只赚了点钱,这两年就发了财。
俗话说,东方出太阳,西方就下雨;东方不亮,西方就亮。上帝对待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你失去一样东西,他就会给你一样东西。我堂姐的岳父有两个儿子,真是用功,一个个都考上了,一个个出息。如今,大儿子从沈阳电气学校毕业,到省电厂当了干部;二儿子最初从新民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大红旗中学当老师,后来又调到新民中学教物理,那是一所名气大、质量好的学校。两个儿子孝顺,想把父母、妹妹接到城里去住。堂姐很乐意,可我舅舅张会生坚决不同意,说怕水土不服,住在城里谁也不认识,郁闷。
“袁医生!你不是在路边捡钱吗?这么着急干什么?”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一声新民高中,打断了村医的思绪。但他又听不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好停下来看看是谁,可他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
“抬起头来!看屋顶,是我大良。”见对方找不到自己,那人得意大笑起来,从屋顶的烟囱后面闪了出来。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上去像个傻瓜,脸色苍白,身材瘦削。身材瘦削可能是因为早熟,脸色苍白则是营养不良。村医知道他家的情况,应该是后者的原因。
“大良叔,你怎么又回村里了?不是去护堤了吗?”村医抬头疑惑地问道。他知道,村里壮汉都出去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妇女儿童。他昨天不是跟着他们来的吗?难道是偷偷回来的?
“是啊,我去河边了,我们一晚上都没睡,不像有些人光说不做,就是去河边清静一下。”小伙子抱怨道,“我可没偷偷回来,是慧生哥叫我回来拿袋子的。”
“哦,那你干嘛无缘无故的往屋顶上跑啊,别把韩姨家的瓦片都弄坏了,就不怕你爸罚你吗?”袁君昌心想这孩子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让人讨厌。
年轻人却一点也不在意,得意地环顾四周,像个深谋远虑的将军。“花蝴蝶叫我上来,她家的烟囱不好点,就叫我用鞭炮炸了。”他双手戴着露指手套,十根手指都露在外面,肯定是故意剪的,方便操作。
“大良!你是不是在楼上跟赛聊天?你是不是叫赛是花蝴蝶?你叫他花蝴蝶啊!你这个小混蛋,一点不尊敬长辈,等你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快把烟囱收拾干净,别浪费时间了!抽。”一个声音沙哑的女人催促道,她应该是这户人家院子里的人,抽了八年、十年的烟,才把这声音收拾干净。
村医一听声音就知道她是谁。女人是当地的媒婆,能言善辩,举止得体。儿子是村里的拖拉机手。大孙女小红今年十七岁,智力不高,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小孙子球球刚脱掉开裆裤,很调皮,很傻,五岁多了,还没上学。
“三姐,你别生气,我怕吓坏了袁大夫,就喊他一声,我们先放个鞭炮,姐,你就拿着。”大良一边回答着女子,一边把一块小半块砖头扔进桶里,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比大夫大上一辈,还称呼女子为姐。
砰!话音未落,鞭炮声在空中炸响,整个村子里一片喧闹。大榆树上的麻雀们飞得高高的,随着腾起的炊烟,成群结队地逃出了村子。
又是厉声斥责:“大良!你就是玩鞭炮,没什么,你去哪儿放?现在是七月,又不是正月,你到我房顶上放鞭炮好玩吗?你放得不够,我去商店给你买大烟花。”
“不好,我把盆子放反了,拿的也是倒着的。”屋顶上的男人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应该冲进烟囱里去。“三姐放心,我还带了一束红土蜡烛,准备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束小鞭炮,用火柴点燃,急忙扔进烟囱里。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一缕缕青烟从烟囱里缓缓升起。“三姐,搞定了!咳咳,成功了是吧?”青年男子被呛得咳嗽起来,指着烟雾兴奋不已。
“这不是放鞭炮的烟吗?小兔崽子留学之路,别骗我,你又不努力,还给我三姐干活?”女人看着那一缕缕青烟,有些不可置信。
这话让小伙子委屈不已,“三姐,赛骗你了吗?就算赛骗你,他也不敢骗你,我还指着你叫你老婆扇子呢。”这时,烟雾越来越浓了,“三姐,你看!这是灶台冒出来的烟,在轰轰烈烈的。我爸说的一点没错,这一招百分百有效。”
那女子想必看得清清楚楚,立刻转了口气,夸得他个不停:“哎呀,还是我哥,他真厉害。这塞子也不行,他厉害。下来,洗把脸,喝点水,抽根烟,我三姐锅里刚蒸好的玉米,我马上给你端上来。等虎子守堤回来,让他请你喝点酒。”与此同时,一个女孩子也欢呼鼓掌。
小伙子得意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挺着胸膛喊道:“喂,咱们村里有谁家的炕烧不旺的?大良,你来找我,我免费帮你清理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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