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转学到私立学校？”丈夫从满是代码的屏幕上伸直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开玩笑吗？不是。”他果断拒绝。

“但现在在这所学校里非常痛苦。”我求他。 “我的孩子无法适应，我也无法适应。”

“没有人像这样来到这里，他们都长歪了。”丈夫又搂着脖子，一边编码一边说道：“我觉得孩子还好，你自己调整一下，习惯就好。”

“听我说。”我耐心地说：“我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更好、更人性化的教育……我做了很多研究，那些著名人物，比如钱钟书、杨绛，都是那些人。”去私立学校，然后……”

“不行，你别胡闹了，反正我不同意。”我话还没说完，老公就关上了电脑，转身出去了。我的声音在门里低沉。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我的孩子不能再留在公立学校了。

01

孩子已经在当地这所著名的公立学校学习了快两年了。几年前，当我和老公讨论买学区房的时候，我没有同意。一是觉得贵，二是思绪还停留在几十年前读书的时候。学习好不好完全取决于个人。学习好的，自然会通过中考、高考，被一一筛选留下来；学习不好的人自然会另寻出路谋生。我认为学校不是很重要。

我家孩子上一年级的时候，小区里有学龄前儿童的家庭纷纷通过换房或者买新房的方式在学区买房。我这才知道，现在的住宿学校是区里著名的“菜场小学”。每年都有小学生升入初中。入学率在全区垫底。

让孩子们上学突然成了一件紧迫的事情。

赶快把买房提上日程吧。我爱上了该地区一所著名的公立学校。这个学校在百度百科页面上有非常体面又亲切的介绍。它希望孩子们“每天都快乐、成功”。自古以来，痴情父母多矣。 “幸福”和“成功”抓住了为人父母的初衷，我们也不能幸免。由于父母的匆忙，房价高得离谱。 2015年就近5万平米，依然是一房难求。我花了半年时间才买的。我终于给孩子在这所九年制学校注册了，我以为我安心了，我感到高兴。

02

想要带着好名声离开这所学校的愿望，就是在这些小事中慢慢培养起来的。

三十年前，在我的小学生活中，父母负责事业，我负责学业，彼此不影响、不参与。我对我的学习成绩和学校生活负责，而不是我的父母。所以当我发现作为一个小学生的家长，我要花这么多时间在孩子的学习上时，我感到非常惊讶和反感。

首先是参与家庭作业。比如签读朗读录音、完成生词听写、复习作文等，都需要家长的协助。这违背了我让孩子为自己负责的初衷，我选择了刻意不参与。

开学之初，班里热情的家长就组成了一个小组，每个孩子两个家长，有的甚至还带了爷爷奶奶，总共一百多人。如果有“今天XXX的字写得很好，请表扬她”之类的信息。班主任的声音，哇——几十个拍手和点赞会整齐地出现在地下。

老师发送的任何消息，如果是通知类型，后面必须带有“已接收”；如果是分享型，后面一定要加上“孩子很棒”、“老师辛苦了”和一堆表情包。有的语言丰富，能写出又长又好听的句子。其他人会复制粘贴并转发+1，形成一个完整的系列。当我有空闲时间时，我想看看我是否错过了任何重要的通知，因此我经常迷失在看起来都相同的消息海洋中。

我想这也是学校社交生活的一部分吧？这样一来，老师就成了当地的网红，享有到处都能得到回应的权威了？而那些立即回复信息的家长，可能会担心，如果不回复或者说好话，会显得自己忽视了老师吗？还是潜意识里的回响？孩子不回复，在学校受委屈，这不是错吗？未知。

该群组已设置为请勿打扰模式。忍受吧。

这所学校的特色之一就是活动很多，有校运会、合唱团、慈善义卖、读书会等，报名前我关注了公众号。精美的画面和澎湃的言辞，让人感觉像是在看一部大片。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美好的活动背后，是一大群家长无数的时间和精力。

每当有新人来到公司，他就会被派去安排聚会，组织团队建设，做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后来有了新人，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交给了。成为小学生家长后，我很荣幸成为这个领域的新人。

因为我有一些文学艺术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每当班里有活动的时候，我都会被委以重任。事件接踵而至。为了一次慈善义卖，我被委托制作宣传海报，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朗诵比赛，我被要求选诗给孩子们现场排练，花了两天时间。为了新年晚会，我被要求策划音乐剧，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这不包括每隔几周作为志愿者组织交通、参加学校参观日、参加运动会、参加义卖、参加儿童晋升少先队仪式等。

我亲眼看到，我花了两天时间制作的海报被风吹成了碎片，掉落在地上。明白所谓义卖，钱是没有明确去向的。据我了解，红歌朗诵比赛只是为了应付教委。少先队入队仪式上，每个班只报一个孩子的名字，其他孩子的名字统一为“外”字。这名孩子的母亲是学校家长委员会的成员。我心里有很多疑惑和怨恨，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推卸。我从来没有想过逃避。作为一个新人，我怎么能逃避呢？你为何如此羞耻地逃避？这是因为老师看重我。也许因为这样我可以更好地照顾我的孩子。

再说了，俗话说，能者多劳。忍受吧。

03

学校的家长会安排在晚上，这对于白天工作的家长来说是有点恩惠。终于不用再休那剩下的几天年假了，我很感激。当我们到达时，大部分家长已经整齐地坐到了孩子的座位上。我找到孩子的名牌，坐下来，把背靠在椅子上。天花板上的十几盏白炽灯把教室照得像日光一样。窗外的蝉鸣声诉说着夏末的余热，角落里的立式空调吹着凉风。我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等待。

一位老师走了进来，低下头，将手中的U盘插入电脑，介绍自己是数学老师。然后把PPT复制出来，打开看。十五分钟后，说完，拔掉U盘就出去了。另一个人进来了，是一位语文老师。他也从U盘里复制了演讲稿，对比了一下，说完就出去了。另一位来了。

台上说的很照本宣科，我没兴趣听。坐在我旁边的家长正忙着写东西。外面的蝉声依然此起彼伏，我的目光越过讲台飘到了墙上。墙上贴着一些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有五十个孩子的名字，后面还有红苹果贴纸，有几十个。本能地搜索您孩子的名字。给你了，就在这里。天哪，她的名字后面连苹果都没有！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当我不考虑这个的时候，我稍后还有任务要做。我把杂乱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家长会前，班主任给我发来消息，希望我分享一下如何培养孩子良好的阅读习惯。因为她发现老板几乎一直在看书。我很高兴地接受了，并写下了我的数千字的经历，真诚地想与大家分享。

到了家长分享会，几位妈妈被一一邀请上来。有的分享了为什么孩子数学成绩好，为什么孩子语文成绩好，为什么英语成绩好，如何安排时间，甚至如何吃饭。

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随后，班主任发消息解释称，这个决定是几位老师共同做出的。他还说，你的孩子确实爱读书，但爱读书有点太多了。她经常在上课时偷看，不止一位老师向她报告过此事。虽然她的成绩不错，但不能成为这样违纪的榜样。

然后我想到墙上她的名字后面没有苹果贴纸。

感到苦恼。我正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在这所学校学习。

04

一件件小事的堆积，等待着某一时刻的爆发。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女儿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我立即意识到有些不寻常。女儿从小就安静、快乐。此时的她要么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要么和妹妹一起玩耍。我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绪崩溃。

我来不及换鞋、放包，就跪下来抱住她，问怎么了。孩子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老师……说……偷……要惩罚……”经过仔细的询问和倾听，他终于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老师在讲台上放了很多彩纸，供以后上课用，并叮嘱孩子们不要动。

没想到上课前，她看到坐在前排的女儿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纸叠起来，顿时勃然大怒。他咒骂道：“我叫你不要拿，你还拿，这和偷有什么区别？”他一边接过孩子手里的纸，一边带着孩子从座位上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孩子站在寒风中上了一堂课。

顿时，一股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是家里那种彩纸吗？”我指着桌上的一叠彩纸，颤抖着问道。

孩子点点头，理解的泪水纷纷滚落。

拿出手机，拍张照片并发送给老师。

“老师上海私立学校，这种纸是吗？我孩子书包里有很多。”当我想发的时候，我觉得发错了。

你为什么这么胆小，我对自己说。

没有任何反应，我一夜没睡。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老师的电话。

“X老师您好。”接完电话后，她的嘴唇颤抖着。我尽力将嘴角往上拉。据说，只要嘴角扬起，对方就能感受到你的善意。

“XXX妈妈，我看到了你给我的那张照片，是折纸吧？她昨天告诉你的？她从家里带来的吧？我明白了。”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声音。

我猜她的嘴角没有上扬。

“老师我明白了……”

“我知道，等会儿我会找机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她道歉，女生还是要留面子的，就这样了，我得去上课了。”电话挂了。

你为何如此胆怯？我问自己。

我无心工作，整天为孩子的委屈感到难过。晚上回到家，我立即问孩子老师有没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道歉。

“不。”

05

回想起来，小时候的学校环境充满了暴力。无论是老师给学生还是学生之间。老师每天都会言语侮辱学生。我还亲眼目睹一名年轻男老师在办公室用皮带殴打一名涉嫌偷东西的男孩。我亲眼看到我朋友那一头及臀的头发已经长了十年了，因为班主任实在受不了，就拿一把剪刀在课堂上把它剪掉了。公平性更是无从谈起。当然，老师只看重少数成绩好的孩子。

但这些记忆是否充满了痛苦和指责？并不真地。孩子看待世界时不带偏见或价值观。所以在那种环境下，我什至沾沾自喜，因为我处于蔑视链的顶端。

回想起来，我很怀念小时候那样的天真无邪。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随着长大，难免会变得更加复杂，带来很多观点，或者偏见。当我的孩子进入教育系统时，我已经带着一把尺子来测量世界。卡尔·罗杰斯的人文主义教义深深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人类的自我实现是建立在安全、接受和尊重个体的环境之上的。

我随身带着这把尺子，相信世界正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相信世界应该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这里的教育中，我看到成年人失控地发泄情绪，不尊重个人，以成绩和纪律为唯一标准，而我最关心的是——没有公平的对话空间。进步在哪里？是的，正如老师所说，不能留在这所学校的不是孩子们，而是我。

父母也有同感，但我还能忍受。有很多活动需要家长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参加，但我可以忍受。但我无法忍受对个人缺乏公平、关心和爱。有很多事情我可以妥协，但我不想在孩子的教育上妥协。

据我了解，造成这种情况的因素有很多。这些成年人在日常环境中无意识地表现出这样的言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个别是坏人。他们的背后也有很多的无奈和无奈。我不责怪任何一个人。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家庭来说，我们无力改变环境。我们唯一能改变的就是我们自己——选择从这个大缸里跳出来，走一条身心不那么痛苦的路。

我开始关注并参加一些民办学校的招生研讨会。传教创造了许多与我一致的理想。因为揭开了“成绩是唯一标准”的盖子，才能更大程度地实现个人发展和环境公平。不是为了获得成功，不是为了成为精英，只是为了获得平等感，我决定让我的孩子从公立学校转学。

先生，还剩下一层。

06

“你看，我们花了几百万买了学区房，两个孩子都上私立学校，所以价格也差不多了。”我试图说服我的丈夫。转学对他来说极其突然。学区房竣工没多久，他以为尘埃落定，没想到我又要操心了。他是一个极其稳定或有爱心的人。无论是工作、爱情还是家庭，他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佛家心态。一杯茶，一缕阳光，就能度过一个下午。但我总是对现实不满意，想做点什么，希望在实践中不断减少现实与内心理想主义的偏差。这一点在教育问题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我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上私立学校的费用。他的两个孩子从小学到高中，也都要出国留学。如果孩子们去私立学校，我和他就会被推到一个必须努力工作的境地。

“你个木头鱼头，这怎么能比？”最近不断在耳边唠叨，我的怒火随时都会被点燃。 “学区的孩子上学了还在，上学的费用花完了就没了。”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水平。不得不放弃。我还研究了古今中外的教育理论和参考人物，希望能够继续了解。

和他聊斯宾塞和席勒，聊黑塞被制度逼死的汉斯，聊王国维的教育理论确立，聊他最喜欢的蒋勋和陈映真。据说，这些好的教育都指向一个方向——营造以人为本、充满爱的环境。当我告诉他有选择的时候，我希望让我的孩子走上更符合家庭价值观的教育道路。他根本不相信。相反，他告诉我制度下可以产生人才，甚至给我举了任性的傅雷和曾国藩的例子。也就是说，教育环境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萧志毅失败了。我进退两难，陷入了无法挣脱的困境。身后是折磨我身心的旧制度，而前方明明光明的新制度却被人的思想无缝挡住。

07

事情往往会在一瞬间发生变化，尤其是对于像人类这样的情感生物。一天后，当丈夫抱着满脸泪水的孩子走进家门时，他抬起头坚定地对我说：“我们转学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受父亲影响，喜欢足球。放学后我每周训练几次，一点也不觉得累。但偶尔回来也会提到教练的脾气不好。孩子们不可以说话，也不可以走动，否则会被强迫面墙站立。我们不知道细节，但听到她的抱怨让她感到安慰。足球是一项团队运动。老师希望孩子们团结思想、行动起来，把团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应该服从。

“但她满嘴脏话！”孩子疑惑的说道。 “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来骂我们，这和团队运动有什么关系？”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老公专程到学校看望了这位老师，说话的态度居高临下，希望为了孩子年纪小，能够多一些宽容。

今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请假去接孩子放学。我来得早，孩子还没来接。丈夫在小人物中寻找女儿。我扫描了好几遍但没有找到。走过去问教练孩子在哪里。教练把孩子从升旗台的另一边拖出来，像扔垃圾一样把孩子推倒：“拿走，拿走，拿走！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在那里哭了两个人。”小时！谁能忍受这个？

我可以想象我丈夫的底线是如何受到挑战的，他是如何铁青脸压下侮辱、痛苦和愤怒，带着孩子大步离开现场。

“不仅没人性，”绅士咬牙，“简直就是冷漠！”

认识十年来，很少见他对别人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他成熟稳重，对别人总是抱有宽容的态度。无论周围的人怎么说，他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要严厉，要宽容。他对学校的老师也持同样的看法。他们都是人，没有人可以责怪他们。

总有一个限度。仔细嗅玫瑰，会发现里面有猛虎。

例如，他在城市中越野旅行时表演各种特技。比如，他在草原上驰骋，让牧民以为他是来自内蒙古的同胞。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选择做一个温柔的人，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忍受。

他说，面对这样一个不讲理、冷漠、居高临下的老师，他得罪不起，就可以躲得远远的！

冷静下来后，我提到了经济形势和他任何制度都可以产生人才的理论。毕竟未来还有十几年的时间，不要冲动行事。

“我想通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被外界环境逼着改变自己。小时候，我们大概属于老师对你不差的那一类人，因为但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不希望这种不公正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所以我同意你的观点，并找到一所与家庭更一致的学校。如果公立学校因为大环境不能满足需求，我们就去私立学校。”老师平静地说。

并问这些钱怎么办？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至于钱，是赚来花的，也许花掉可以赚更多。”这确实是一件大事。理性和情感是完美契合的。

经过半年漫长的争论和等待，我和丈夫终于站在一起了。当然留学之路，在上海，我们必须去私立学校。像我们这样的夫妻，没有经济来源，没有人脉，只能依靠孩子。至于能否如愿转学上海私立学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